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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睁眼,我都知道,又快2点了。
午夜2点。
江城的夏夜,很热很潮湿。
头顶,小骆子在磨牙,这苦孩子,梦里永远没有别的场景,不是在吃好吃的,就是在去吃好吃的路上。
对面,皮肤黄黄头发黄黄一张脸却比全班女孩子都白的老刘,这会肯定又趴着了。前不久,他家里捎来一牙缸黑乎乎的药膏,宝贝似的锁在橱子里。而平常,家里寄来点好东西,他总会拿出来全寝室分享,虽然这种机会并不很多。可我知道,那是治腰疼的,虽然他没有讲。因为,我的家乡也有,闻起来味道一模一样。
一声轻笑,过了一会,又是一声,伴随着两下嘟哝。寂静的夜里,特别清晰。小骆子的后面,那是老龚了。四个小时后,老龚会轻手轻脚的起床,坐在下铺小李子床边,穿袜套鞋,下一步必定是对着镜子,整理他的头发西裤白衬衫,然后去门外仔细擦他那唯一一双棕黄色尖头皮鞋。没有谁比他更早起了,这样就看不到他满是破洞的背心,尤其是那条短裤……
都过了2年,我还是经常失眠,一到夜里,思绪的焦点总是转回到那个小小的山城里,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牵挂着什么。可就这样一天天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暗夜里,飘来一点隐约不可明说的气味,那必定来自隔壁下铺小李子的脚。最羡慕这小子,倒床就能睡,上半夜有没有呼噜声我不记得了,下半夜肯定没有。
说到呼噜,斜对面,五大三粗圆头圆脑架个眼镜满口白牙看起来人畜无害还有点帅气的文班长,虽然后面那句我从不承认,呼噜声正此起彼伏宛若歌剧。刚来的时候,他睡我下铺,想想班长睡我下面哪。可没过几夜我就举手投降,他不仅打呼噜还时不时翻个身,就他那身板而言,造的铁架子床动静也太大了。正好本地的张北娃请了长假,我二话不说换了铺,谁也别拦我。
后来,小刘过去了,来自九江,隔壁班的班长,于是两个班长同一张架子床,一上一下。我一直不懂,他怎么能受得了,那上床响下床响夜里也响的床,而且一睡就是三年。想来肯定有过人之处,要不人怎么也能当班长呢?
这里说一下,我们寝室不是按班分的,而是按报到的先后顺序安排的。先来先到先挑,所以我才能自以为是的选了个上铺,送我过来的小邓叔也说上铺好,那就上铺吧。没想到,除了开始那几天,三年里我就再没睡过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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