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15日,南方小年。沧浪读书会书友在美丽的云灵山举办了第98期读书分享活动。虽说冬季寒意浓浓,可是,在云灵山的仿古山庄里,书友们围炉畅聊,气氛热烈,一点都感觉不到冬季寒冷。大家一边品尝花生、红枣、桂圆等食物,一边分享了作家刘震云的小说《一日三秋》。融洽的分享气氛让大家感受到了浓浓的小年味道,大家纷纷说:这是一个有意义的小年:既有美食当前,又有精神享受。 作者简介 刘震云,1958年5月生,汉族,河南延津人,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曾创作长篇小说《故乡天下黄花》《故乡相处流传》《故乡面和花朵》(四卷)、《一腔废话》《手机》《我叫刘跃进》《一句顶一万句》《我不是潘金莲》《吃瓜时代的儿女们》等;中短篇小说《塔铺》《新兵连》《单位》《一地鸡毛》《温故一九四二》等。2011年,《一句顶一万句》获得茅盾文学奖。 2018年,获得法国文学与艺术骑士勋章。
作品简介 zuo pin jian jie .
小说《一日三秋》引用民间“花二娘”的传说,以想象的故事描述“我”记忆中的六叔生前所画的画作,探讨延津人幽默的本质。
从两米见方的剧团人物群像素描中挑出陈长杰、李延生、樱桃,围绕几位主人公身边出现的人物,有开车的、扫大街的、开饭馆的,串联起几个家庭的人生经历和故事,把世人被忘却的情感和心事复刻出来。后引出寻常父子二人遍尝生活辛酸后对人生至理的了悟,在不同时间和地点悟出:一个重要的的瞬间,在人生中犹如一日三秋,但这瞬间永不再来。 名家评价 ming jia ping jia . 评论家李敬泽认为,《一日三秋》是刘震云的秋天写作,像秋天一样包容、成熟。“刘震云的小说是真正的中国人的故事,小说里有中国人最具根性、最深的经验和情感。题旨繁复,但百炼钢化绕指柔,特别深入,也特别从容自然。在中国人生命的底部,情感的底部,真正恒常运行的无声的经验和处境,中国现代以来的文学始终没有处理好、没有充分命名,刘震云处理得幽微阔大,急管繁弦,一笛凉月。”
纽约大学东亚系教授张旭东认为“《一日三秋》不愧为《一句顶一万句》之后又一高峰。它体量比《一句顶一万句》小,但形式更纯净、叙事更灵动,因而文学想象和表现空间反倒更大。”
作家、评论家邱华栋也认为,刘震云的小说《一日三秋》是一部杰作,“在他的这部新作里,精彩的故事有着最日常的起点。在最为家常的书写中,呈现了人的生活的丰富生动和无尽的可能,保持了小说的伟大叙事能力的尊严,呈现出丰富的人生经验和人生价值。”
书友们精彩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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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樱《人间多少事 两三笑话中》
之前我对作家刘震云的作品接触较少,这次读书会与书友们共同阅读了他的新作《一日三秋》,感触良多,在此与大家做一个分享。
《一日三秋》延续了他的代表作《一句顶一万句》的创作特点,那就是以延津为基点。《一日三秋》是笛子曲目,也是门匾题字,“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是一句顶一万句的话。”但和以往作品不同的是,《一日三秋》打破了作家的常规写作,以日常生活为基调,以鬼神传说为铺衬,将生死穿越、人神鬼畜、梦幻现实巧妙揉合到一起。小说开合自如,尤其是作者将笔力蓄势到了最后,前面所有的事在文末第四、第五部分有了出人意料的交代。合上全书,但觉回味无穷。
整本书以六叔的画和花二娘的传说为引子,前半部分以延津曾经的剧团名角、《白蛇传》主演樱桃为中心。演白蛇的樱桃嫁了演法海的陈长杰,经历剧团解散、重谋营生,结果为了一把韭菜上吊了。死后不得安宁的樱桃附身于演许仙的李延生,开启了一段延津到武汉的旅程。后半部分以樱桃之子明亮为主角。明亮随父离开延津,又独自辗转返回。在延津成长结婚,未想后来被迫背井离乡。在异地被欺侮轰赶,最终还是咬着牙落下脚来。
除却鬼神传说和虚幻梦境,《一日三秋》并无夸张跌宕的情节。书中的主角和他们身边的人物都是普通老百姓,只是具有了一些延津的地域性。无论是樱桃、陈长杰、李延生,还是明亮、马小萌、孙二货,他们都是生活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可是,在命运这根魔术棒的指挥下,他们的故事却有了曲折和变化,于曲折变化中呈现了普通人生里的悲哀和苍凉。
这里要感谢刘震云不动声色的叙述。他叙述看似平淡无奇,但是,读者回味时感受的冲击却越大。
小说最后第五部分《花二娘传》的开头极为耐人寻味:这是本笑书,也是本哭书,归根结底,是本血书,多少人用命堆出的笑话,还不是血书吗?……人间事大多悲苦曲折,可是被刘震云幽默的文字、独特的叙述这么一写,却让人觉得,即便是悲苦和血泪,也淡了许多。真可谓:人间多少事,两三笑话中。
首先,笑话是贯穿《一日三秋》的主线。从开始到结束,都有化为望郎山的花二娘提着一篮柿子入梦讨笑话。延津人躲不开孙二娘在梦中讨笑话。好笑的,花二娘递过柿子来,梦中客逃过一劫。不好笑的,被罚背花二娘去喝胡辣汤,被山压死了。所以延津人幽默,个个肚里藏笑话。可这笑话,并非我们日常打诨插科的消遣,这些拧巴的笑话,是苦中作乐,是自我嘲讽,是以笑中带泪来面对磨难。
其中特别值得提到的是明亮在梦中给花二娘讲的两次笑话。第一次是离开延津后回家办事,花二娘梦中来讨要笑话,实在逃不过,明亮只好用自己老婆当过鸡的事临时编了一个笑话,他说:一个女孩,当了五年鸡,和几千人睡过觉,但跟一般人没有办过事,你知道为什么吗?花二娘说:这不可能啊,人家把钱花了。他说:因为,男人中间,有一半是阳痿呀。这个笑话把花二娘逗乐了,他逃过一劫。一个男人用老婆的脏事救了自己一命,怎么说都是“无耻”,可是即便“无耻”,也是自己的生活,。这里有无奈,有憋屈,是带泪的磨难,是逃不开的心结。
第二次他在梦中回到延津,花二娘又在梦里找上门,他被逼无奈,讲了一个拧巴的笑话:在生活中,许多道理也是假的,可天天有人按真的说,时间长了就成真的了;大家明明知道这道理是假的,做事还得按照假的来,装得还像真的。这个笑话虽不好笑,可是想想,这还真是生活中常见的事。在生活中,你明明知道一些事很荒唐,可还是不得不照做,这其实也是一个笑话,是一种嘲讽和批判。
其次,书中一些人把自己的一生活成了笑话。李延生说:“我算把自己活成了笑话。”陈长杰感慨:“爸这辈子多失败呀,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李延生这么说是自己年轻时一事无成,老了脊髓炎发作,疼不过,赤身裸体爬上房顶跳下来想自杀,结果没有摔死,只把腿摔断了,结果,成了人家嘴里的笑话。而明亮的亲生父亲陈长杰跟老婆樱桃因为韭菜吵架,害得樱桃上吊;吵架再婚后因为怕老婆,偷偷用自己节省的钱把儿子明亮寄在李延生家里抚养,最后,手上仅有的五万块钱还被朋友老邢骗走,住院的医药费还要儿子出,他也是窝囊了一辈子,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甚至花二娘本身就是个笑话。她等了花二郎三千年,殊不知花二郎早到了延津,却因一个笑话鱼刺卡喉而死。所有延津人都知道这事儿,却没有一人敢告诉花二娘,这才是最大的笑话。
“人间多少事,两三笑话中。”人生里所有的苦难和无常,最终我们只能含泪而笑地面对罢了。
陈长杰、李延生和樱桃排演的《白蛇传》里有句戏词“奈何,奈何?咋办,咋办?”真正写出了生活中遇到的种种难题和无奈。陈长杰邀李延生去武汉,本来陈长杰想去,结果,李妻一算计去一趟花销两个月的工资都不够。李延生只能兀自摇头“奈何,奈何?咋办,咋办?”三言两语,道不尽的无奈。最后,他只能编了一个理由,说自己“崴了脚”,把事情打发过去了。
人间多少事,两三笑话中。虽说很多人把自己活成了笑话,可是各种悲苦和心酸,只有自己心里知道。多少人用命堆出的笑话,构成了一本“血书”。在“血书”中,每个人也会看见自己的影子,这也就是这本书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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