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喷泉广场,偶遇两个上下届的校友,说起在校的情景,仍似昨天历历在目,却不知我们的岁月已走过十几载的年华。
十五年前的初夏,走过南平滨江路,种下不久的羊蹄甲正努力成长,来到九峰山脚下的火车站台上,泪眼纷飞,充溢着离愁别绪。“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蓦地南唐后主这句词涌上心头。对那个即将寄身于兹的未来,我有许多的憧憬,也有一丝丝惶惑。我不知道,林校四载的受教,能否使我在偏远艰苦的林区生存下去,进而崭露头角。 再往上溯四年,那是一个初秋,天高云淡。我,一个闽南乡村长大的农家子弟,辗转了十多个小时,从南平火车站出来,一路怯生生地打听,终于行至盘旋的天麟山下林校校园。 林校对我一生,是不可替代的。这不仅因为我把最美妙的四年韶华留在那里,还因为我的气质、我的品格、我处事阅世的方式、我求学工作的门径,都和林校这所学校,南平这座城市有着莫大的关系。 结识过许多林校校友,或年长,或毕业未久,每个人的际遇不同,又来自天南海北,但因为在同一所学校里得授学业,身上或隐或现地有某些共同的特质。我总结这种特质是质朴、真诚、坚毅,吃苦耐劳,骨子里多多少少有一份孤傲、自重。 林校的学子正因为有这些气质,官至厅处级、甚至省部级大有人在。现在工作在林业的基层许多是林校学子,如林业站、林场等,大多地处偏僻,生活艰苦。但很少人因此离开,因为在校时,良好的校风,优秀的林业人才培养体系,已让我们学会了耐得住寂寞,厚积薄发的道理和习惯。例如,每个学期都有一个劳动周,在教学林场体验林业工作;专业课的实习大多在荒郊野外,啃馒头喝凉水,在林中披荆斩棘进行测绘调查等。 我毕业离校时,林校学生的美誉度甚高,在各用人单位之间有“林校学生基本功扎实”之说。历经十多年社会,我以为,这种“基本功”,其一是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即学习的能力。我们刚毕业时,计算机应用不如林学院等高校毕业生,但在工作中这种缺陷能够较快地弥补。其二是对现实问题的关注度和认识水平,我们的校友中,大言炎炎者少,可看现实问题,能透过各种概念、社会复杂的表象,直指其核心问题。其三是适应国情的能力,即吃得了苦,受得起委屈。毕业生从城市直达乡村,大多对那种艰苦毫不在意,觉得社会本来就是如此,做好分内的事情就行。正是这种“只问耕耘,莫问收获”的态度,反而可能使努力有丰厚的回报。 林校座落在南平的高处:天麟山。她地处山河之间,静静地走过建校六十多年的历程。天麟山相对于城市的喧嚣,是落寞的,因为她从不参与哗众取宠。从校门到教学楼数百个阶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笼罩着抱着书本走过的学子,教学楼前的柏树庄严挺拔,让人安宁而静心。走在天麟山的校园里,清新严谨的空气,井井有条的氛围,你就能深深地感觉到她的气质是内敛而静穆的,她不张扬,不媚俗,她甘于寂寞,六十多年来,渗透到骨子里的内敛修练成这份宠辱不惊的静穆。 今日偶到南平,滨江路上的羊蹄甲已盛情绽放,天麟山更加郁郁葱葱。山坡上教学楼前的柏树更加挺拔翠绿,柏树的生长,远慢于泡桐等树种,但山坡上艰苦的地方成长的树木,其木质坚硬细密,其生命力更顽强。自然界如此,人类社会也如此。有幸在林校度过四载年华的我,以此自许,我乐意我也相信,这四年所浸染的林校气质,将深深地影响我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