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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雪原 于 2017-7-11 15:48 编辑
那个蹊跷死去的相州知府姓仇,名新贵。他在相州的时间不算很长,因而也不太了解当地的政治生态和各方的势力范围,虽说是由皇上钦点,朝廷任命的五品文官,可相州府里的衙役、捕快没人理会你仇新贵知府的发号、施令,而是全然看他李传富师爷的眼神、动作,只要是他李师爷做了一个不满意的眼神、动作,府里的衙役、捕快们定然能够把你知府大人弄得狼狈不堪且焦头烂额。 李传富都是好几任相州知府的师爷了,倘若有哪个知府盛气凌人且新官上任三把火,其结局不是离奇死亡,就是弃职逃命,所以在这个地方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大人能够圆满地做完一任州知府。也有个别新任的知府想让家族中的能人、长辈做自己府衙的师爷、幕僚,可真是对不起,你就休想让府中的衙役、捕快听从指挥,要不把相州府衙的师爷重新换作是他李传富,那相州的衙门定然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师爷李传富一面让人把知府仇新贵和游府管家游瑞平猝死的消息让自己的心腹快马加鞭地告诉给了大宋朝廷,一面又命令捕快将富人游瑞民之子游宗云予以逮捕,他不仅强迫游宗云在事先备好的供词上签子画押,还将他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得此消息的神宗皇帝,感觉相州情况不妙,事态严重,暗想:李传富只是州府衙门的一个师爷,凭什么下令抓捕富人之子游宗云?而在没有经过任何调查取证便将富人之子游宗云定为杀害管家游瑞平的罪恶凶手,还将仇知府的离奇死亡也说成是犯人游宗云的所作所为,不讲证据,凭空臆测,莫非此案还真的隐藏了什么阴谋不成?基此,神宗一面叫李宪召集臣工殿堂议事,一面让刑部尚书赶紧派人北上查案,并且还拟任好了新任的相州知府,以接替猝死的仇新贵。
此时此刻的王安石,虽然还保留了宰相的官品,可他已经没有上朝,闲赋在自己的汴京府中,那个曾经意气风发且雄心勃勃的王介甫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原来,神宗皇帝听了蔡确的意见,派了崇文院校书刑恕偷偷前往江西临川调查王安石千金是否返乡探望母亲,其结果,临川的王府没有王芳,而是北上辽国去寻找彦衡,王安石因此获欺君罔上之罪名。
且说,还未等群臣到齐,御史中丞黄安中首先奏疏:“皇上在还没有查清疑案之前就要任命新的相州知府,安中以为皇上的举措对疑案的侦破无丝毫帮助且作用相反,极其不妥,只有让人心生希望,才会无所顾忌地露出马脚,相州与辽隔界,辽朝的政治势力早已渗透到相州的各个部门,长期以往,才导致了几任知府的离奇死亡和几任知府的怪异出走,若不彻底拔除毒钉,让现任的相州官员一个不留地大换血,那么,相州的将来只能是,名为大宋领域,实为大辽国土,一旦两国交恶,相州定然不保,只有皇上一边派出能人北上相州侦破疑案,一边拟旨让他师爷李传富代理知府,并暗派军队进驻相州,只有这样,才可保住相州在我大宋手中……”
“安中此言虽说有理,可要派谁去相州更为合适?”神宗不想让黄履不讲规矩且毫无顾忌地奏疏下去,于是,便急忙转身询问身边的太监李宪。
李宪战战兢兢地哆嗦回应:“皇上......我李宪只是......一个深居宫殿的太监而已......怎好在此......胡说八道?”李宪表面故作紧张,其实内心暗自忖度:他黄履的此番奏疏已经违背了宋太祖生前规定的殿堂奏疏须先文后武且按官品排列依次奏疏之不变原则,竟敢在三位宰相还没出声的情况下,率先启奏,实乃不明不智之举,而我李宪只是内宫的总管太监,太宗皇帝生前早有明文规定:“太监干政,活剥、烧烤。”我李宪又如何敢在大殿之上瞎三话四,片言只语?
见李宪半饷没有出声,神宗皇帝十分恼怒地重声责问:“朕让你说,你就快点说,哪来得这么罗嗦?”
李宪急忙言语:“上官均身在辽廷,不然他是最佳人选。”
“现在怎么不结巴?你李公公此话毫无意义,倘若彦衡表弟身在宋廷,朕可无忧无虑,可眼下还着实不知派谁北上更为合适?真是气煞人也!”神宗随即又看了一眼殿堂前排的“三旨宰相”。
“皇上可否想过让上官均的义弟窦莘郎中来破此疑案?窦莘他常年跟随义父上官凝,叔玠认定窦莘郎中已具备义父上官凝的破案本领,他定能将相州命案彻查清楚,以给死者家属交代…..”宰相王珪连忙建议。
“王卿此话颇有道理,朕即刻擢升窦莘郎中为刑部侍郎,令他立即北上侦破此案,以还相州一方宁安。“
此时的宰相蔡确慌忙出来坚决反对:“启禀皇上,眼下的窦莘郎中正在江西信州彻查陈年旧案,可这案子还没理出个头绪,皇上就让他北上相州去查新案,恐怕给信州的百姓无法交代,再说我大宋皇朝人才济济,难道就非要让个正在彻查旧案的刑部郎中北上相州去查新案,此话说来让人耻笑……”
此时殿堂下面议论纷纷。有人言:“您还别说,他蔡确的大舅是信州知府的王松大人,早有信州百姓将王松说成是个品质败坏的孬官员,还有人说蔡确在力帮自己的大舅子,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不是蔡确要帮王松摆脱信州旧案的纠缠,而是蔡确力主信州旧案彻查到底。”有人语:你懂个屁呀!蔡确宰相的奏疏只是一种表面现象,其目的是让窦莘法官不去相州,给他蔡确招惹麻烦,那河北的相州才是他蔡确的命门所在,让窦莘郎中留在江西的信州,是他蔡持正丢车保帅的无奈之举……“
“信州不是查出杀死李绅五太太刁雪玫的真正凶手不是含冤而死的游瑞斌,而是员外的管家李鸣吗?你蔡持正又怎能说信州的旧案没有头绪?”吕惠卿愤然驳斥蔡确宰相。
“您吕宰相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窦莘是谁?他便是当年信州府衙的师爷窦靖之子,当时的窦靖因不满知府王松的所作所为,故而愤恚请辞,离开信州,而就在窦靖一家走到了信州与洪州的隔界地带时,不想却从岔道上杀出了一帮人,而这帮杀手的领头之人,很有可能就是信州府衙的叶宗林捕头,倘若蔡某的猜测属实,那我蔡持正的大舅便几有可能是信州旧案的幕后凶手,为持正义,我蔡确别无选择,只能让信州旧案彻查到底,以大白天下,告慰百姓……”
“哈……哈……哈……我吕吉甫还真是没有想过你蔡持正会是一个大公无私的朝廷重臣,那王松的妹妹王梅她不是你蔡持正的结发妻子?难道你还真要检举自己的大舅,参与杀害窦家三十余口,除非是相州命案关系重大,与你蔡相性命攸关,若是诸位的记性不差,又可否记得是蔡确大人与侍郎叶祖洽一起,坚决反对朝廷派人到信州彻查人命旧案……”
曾布见此,急忙出来帮宰相蔡确解围。“皆少说两句行不行?你们究竟是咋整的?他旧党人士还没出招,我们新党自己就内讧起来?莫非还真如他黄履、沈括断言一般,她高太后力荐您吕吉甫做朝廷宰相,不是因为她同情新党,赞成新政之缘故,而是要让我们新党之间互相制衡,相互攻讦,我们新党志士们的最终走向,就是自己给自己备好的坟地、墓穴……”
神宗坐在龙椅上一边摇头,一边哀叹:“想当初,在他王介甫主持变法的岁月里,新党的官员是何等的团结,将朝廷的守旧大臣文彦博、司马光、吕公著等人一一逐出了大宋朝廷,就拿熙宁三年的科举应试来说,考官苏轼、吕大临已经评定上官均为本届应试的头等状元,可吕、蔡二人不是照样可将敢作敢为的变法勇士叶祖洽擢拔为头等状元,而将上官均降至为榜眼,虽说当时的做法是大错特错,他上官均的能力远在其义弟叶祖洽之上,可这至少能够说明一点,当时的新党是空前团结,可如今不是那旧党的文彦博和司马光之流反攻倒算,而是你们新党骨干为了各自利益在相互倾轧,尔虞我诈……”
见神宗皇帝一阵剧咳,曾布慌忙趋前,计言献策:“没有谁能搞垮新党,只有冬瓜先烂瓤,自己害自己,眼下相州情况紧急,还望皇上能按王珪大人的建议来办,立刻令人到信州宣旨,让窦莘郎中迅速北上,侦破疑案。”
赵顼随即命令总管太监李宪火速南下向窦莘宣旨,而此时此刻的叶祖洽是以钦差的身份来到江西信州检查新法推行的落实情况,钦差力劝窦莘义弟赶紧北上,速速破案,不辜负神宗皇帝的殷切期望。
看着眼前的圣旨,窦莘随即向李宪和钦差告别,之后的他便马不停蹄,一路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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