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刘知府回忆往事 上官均官复原职

雪原

    刘鄂一边走路，一边回忆。
　　他所说的案子之一，则是刘鄂初来邵武的阳春三月，当时的何老板还不在邵武军府的衙门里做师爷，而刘鄂呢？也是刚上任不久后的邵武知府。
　　有一天，东关河边有对年逾四十的渔民夫妇大声地哭喊着前来衙门击鼓报案，说是自己的女儿甜甜已经是三天、三夜没有回家，恳求知府大人能够帮助他（她）们夫妇找到自己的女儿。
　　新官上任三把火，刘鄂破案心切，便连忙派出邵武的所有衙役、捕快，带着智犬，到处搜寻，结果在邵武的福山、寿山被衙役和捕快同时发现了杀人罪犯埋藏不久后的剖解尸体，而从两处的尸体上查验、辨析，都能够判断是被害的女尸，各布袋里有被割的丰乳、耳眼，以及女子的隐秘阴处。人亲骨头香，这对渔民夫妇，一下就认出是自己丢失了三天、三夜没有回家的女儿。见女儿甜甜死得这么惨，母亲怆地呼天，泣下如雨，父亲则五内俱崩，悲痛欲绝。
　　刘鄂让2个经验老道的仵作去检查布袋中的尸体，除了两袋的尸体有被害人完全相同的部位之外，还几乎没有凶手作案后留下来的任何痕迹，而面对着味道极重的布袋女尸，衙役和捕快却是傻傻呆立，久久没有任何的主意，于是，刘鄂便令人在邵武的东门、南门、北门、西门贴出告示，希望有人能够根据告示中所提供的案情线索，检举、揭发犯罪嫌疑，使军府衙门能够尽早破案，好将残忍的凶手绳之以法。
　　而就在刘鄂知府心烦、焦虑且无计可施之时，和平坎下“白莲堂”的学生上官均却拿着知府帖出来的告示和义弟叶租洽快步地走进了军府的衙门。
　　原来，上官均和叶祖洽是因为“白莲堂”的先生积劳成疾，卧病在床，上官均根据自己所学的知识和掌握的秘方给先生开了个治病的方子，可是和平的各个药店，怎么也找不到能够医治先生重病的那味对症的草药，因此，他们在征得母亲的同意后，便和管家上官达一起来到了邵武的药店给先生抓药。
　　这药是抓好了，可上官均却不是沿路返回“前山坪”，而是把那味重要的草药交给了管家上官达，让管家、义弟先回去，说他自己对南门的告示很感兴趣。祖洽哪肯回去，便随义兄一起揭了告示，走进了衙门。上官达无法拦阻上官均，只好匆匆忙忙地返回“前山坪”，向夫人报告了这一难以预料的突发事件。
　　上官达原以为夫人定会责怪自己，没想，高源源却是一脸悦容地笑了笑道：“管家也不必太担心，次子彦衡在8岁前就读完了父亲给他留下来的侦案书籍，想必是彦衡看过了告示里的案情后，觉得很有把握，这才胸有成竹地揭了告示。”这说归说，可母亲还是担心儿子过于唐突，毕竟次子彦衡的年龄太小，万一他判断有误，便会草菅人命。基此，高源源急忙和上官达来到了“白莲堂“的先生家。
     路上，上官达想：自己当然知道是夫人为了安慰他，才装着无事一般，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有哪个母亲不惦念揭了知府告示的亲生儿子？后悔自己没有拦住上官均，万一彦衡有个长、短......
    “管家今天是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萎靡样，到了先生的家里，可要给我精神点。”
    上官达一听，慌忙答应，于是，他急忙仰胸提神，和主人高源源一起走进了彦衡的先生的家里。
　　先生让妻子到厨房煎药，他“乐呵呵”地对二人说道：“宽心吧！彦衡他不是一般的孩子，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我的学生我最懂。”
　　果然如“白莲堂”的先生所料，上官均认真地看完两袋的尸体后，指出了杀人凶犯必是屠夫，并认定凶犯的左手已经断了小指头。
　　“太神了，忒怪了，他上官均就是一个小小年龄的孩子，又如何判定凶手是屠夫，而且断然认定凶手的左手没有小指头。”知府刘鄂神情怪异地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赵老师爷。
　　“赵老师爷用很重的和平话对上官均说道：“我们都是家里人，这刘大人的心眼好，他不会计较你一个小孩的无理取闹，回去吧！就当是什么事情没发生。”
　　叶祖洽一听，惊惕不安地拽了拽义兄上官均的袖裳，轻言轻语地怯声说道：“义兄，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判断错误，不但会给知府大人添堵，还会连累母亲、先生，以及上官家族的名声……”
　　“怎么了？义弟不是不怕的吗？要么你回去，我上官彦衡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
　　刘鄂看了看信心满满的上官均，十分好奇地询问赵老师爷：“这个孩子很不简单，他是和平谁家的孩子？”
　　“老爷，这孩子的父亲您没见过，但一定听过，他就是廉洁正直且善断疑案的上官凝次子上官均。”
　　刘鄂一听，老半天才“哦“了一声，他随即又对赵老师爷说道：“古人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上官凝我刘鄂没有见过，可政声斐然和忠良纯直却是远近驰名，四海皆知，想必他的儿子…..”
　　“但愿吧。”
　　看得出，那个年迈的赵老师爷，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个小小年纪的家里人。
　　刘鄂瞬间转换了态度，他十分客气且彬彬有礼地轻声讨问：“上官公子又是如何断定杀人埋尸乃屠夫所为，又是如何判定凶犯的左手断去了小手指？“
　　上官均极其严肃地正色说道：“大人，福山、寿山的尸解完全一样，只不过寿山的袋子多了一个手指头。”
　　刘鄂令仵作将两个袋子的女尸重新翻出，二人一一对应且认真查验，果然如上官均所述的一样，寿山的布袋和福山的布袋是对半分尸，只是寿山的布袋里多了一个手指头。
　　“看看，你们2个仵作皆是几十年的行家里手，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小年纪的上官均查的认真，验的仔细，你们二人羞不羞呀？”2个仵作忙陪不是，恳求知府原谅失误。
　　按照上官均的分析和推理，刘鄂派出衙役和捕快对全城的屠夫分离、甄别，果然找出了那个没有左手小指头的东关杀牛汉子李大，李大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并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刘鄂随即宣判了李大死刑且立刻执行。
　　分尸埋尸，而且能够丝毫不差地对半分葬，也只有杀牛的屠夫才有这个能力和胆量，这个李大在分解甜甜姑娘尸体的时候，一不小心将自己的左手小指头削进了布袋里。由于渔民夫妇总在东关的街上叫喊着女儿，李大心怵，生怕被人发现，便将割解的尸体连夜背到了福山，寿山，而他断去了小指头的左手却一路上不断地淌血，给衙役、捕快带上的智犬嗅住，故而能够同时发现不同地点的埋葬尸体。而上官均依此断定是智犬嗅到了罪犯的腥味，那2个袋里一定会有凶手的东西，因而他仔细查找，在寿山的袋里找到凶手被削的指头。
　　李大为何要杀死貌美如花的甜甜姑娘？又是谁种下了如此的恶果？这是知府刘鄂才应该去了解的事情，上官均当然不会越俎代庖。
　　此案以后，上官均名声大震，可他把破案的功劳全都归给了刘鄂和他手下的衙役、捕快，从不以此来张扬自己。
　　之后的刘鄂每每遇到了疑难案子，总让彦衡帮他推理。
　　且说，刘鄂跟着李老板走到了衙门口，上官均带着光泽县的班子成员出来迎接。而正当刘鄂迈进了衙门的门槛时，捕头张同却令捕快将他拿下。
　　刘鄂在牢房里拼命地喊着要见上官均，可上官均不予理会，而是等到了两天之后，妻子王珍珍从福州返回，带来了福建节度使给邵武军的人事安排，这才公开审判，定谳罪行。
　　上官均果然是有备而来，当刘鄂听到见扇如见朕的圣旨时，便如霜打的茄子，摊挪倒地。上官均速即升堂，在如山的铁证面前，刘鄂、尤捕头、游瘸子、李月娘四人低下了罪恶的头颅，没过三天，上官均就在光泽县城搭台审判，并命令行刑的衙役将淫巫、贪官押上了断头台。
　　处决了淫巫、贪官，光泽百姓奔走相告，拍手称快，逃出去的县民又都跑了回来，上官均将王木生等一些富人组织起来，让他们竭尽所能地帮助百姓，恢复生产，并通过义仓、社仓的形式，存款应急，储粮备荒，从此，凄凉的光泽变为和美、繁荣的福地，其经济发展和百姓收入，远远超过了邵武管辖的其他小县。
　　元丰八年初，就在上官均做得风生水起，有了一番作为时，神宗皇帝赵顼却病情急剧恶化，国家的大事皆由皇太后暂为处理。保守派也开始陆续返回朝廷，司马光、吕公著、文彦博等人急着废除新法。而此时的光泽知县上官均则被高太后任命为大宋朝廷的监察御史，他用了大量无可辩驳的事实，一举弹劾了奸相蔡确，大块人心，于是，蔡确被罢，出知陈州，不久被人追杀，死于贬所。
　　神宗皇帝赵顼的一生都在追寻自己的理想，他希望重建强盛的国家，再造汉唐盛世。当这些梦想皆因母亲的反对而一一被破灭之时，赵项也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元丰八年的三月，年仅38岁的神宗赵顼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而他九岁的儿子赵煦继位，是为大宋王朝的哲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