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美女的爱情
骆金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丽的女性从来容易得男子的青睐。邱贵平创作的长篇小说《五朵厂花》描述了五位美丽女子的爱情婚姻生活，情节迭宕起伏、情感喜乐悲哭。
大力女神艾兰花，在姐妹三个中长得最好看，眉心长着一顆鲜艳欲滴的美人痣，是一个脱俗的美人，堕落天使迟美丽，身上有两件法宝非常吸引眼球。悲情仙子吴小玉，长得像刘晓庆一样漂亮，是人见人爱的大美人。
光明圣母杜兰朵，美得人心慌气短，如果哪个男人盯着她不放，她的丈夫就会发醋癫------撕书； 放浪妖姬涂小丫，高中就长成招蜂引蝶的大美女，美得让人晕眩。
这样的美人，她们的爱情婚姻自然也特别引人关注。小说正是以她们的爱情婚姻生活为主线，展现了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改革开放以来城乡工业发展的变迁史，然而作者笔下五朵厂花的婚姻生活却令人唏嘘叹惋。
贫穷限制了想象，贫穷的美女会有意无意地被金钱名利俘虏。
艾兰花因为是只有粮票大小的偏僻贫穷村子的出生而被迫嫁给了八大金刚中质量最次的、当时领导一切的有点钱的工人阶级之一，就算她内心不愿意嫁给貌相丑陋、行事邋遢、在水泥厂干的是最苦最累最脏的工种、好喝酒、会耍流氓的他，也因为父母家人当时看见了三百块钱、一百斤全国粮票、三十尺布票、二十斤糖票，就像如今低保家庭突然得到了数到手软也数不完的巨款份上而半推半就了婚姻。计划经济时代，人们普遍贫困，不仅钱少，最大的人民币就十元面值，就是有了钱也还必须有票才能买到东西。
杜兰朵之所以嫁给大她十岁、小时候患脑膜炎治疗得不够彻底、看上去很正常其实很不正常的丈夫蔡文彬，一个明知不该嫁却不得不嫁的男人，就因为父亲早逝，家里非常穷。穷得没有了志气，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为了两个弟弟能顺利完成学业，学费都是蔡家资助的，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在物质上欠太多了，多得无法偿还，只能以身相报，让自己落入“结了婚的寡妇”般的可怜境地。
美貌同时也是一把杀猪刀，她让拥有的女子因外表的虚荣而忽视了其它，她们可以不用关注学业的进取和事业的成功。女人的美貌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无形的资本，可以凭此换来同等的金钱名利，涂小丫因为美貌可以吐出惊世骇俗的口头征婚广告，也因此而傍上了前来合资的港商，过上衣食无忧、貌似高端上档次的生活，这本身就是一种出卖相的交换。所谓红颜祸水，男人也常常因看重女人的美丽容颜而一掷千金、赴汤蹈火。桑之落矣，其黄而陨。岁月不可能不败美人，美丽的容颜只是一时的表面风光，很容易就成明日黄花。
中国式的婚姻以往并非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美女的婚姻亦如此。她们是为婚姻而相亲，不相爱而可以结婚生子。婚后会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婚姻配不上自己的容颜，从而对丈夫百般诋毁、嫌弃，甚或出轨，逃离。吴小玉当初就看不上只有初中文化、身高一米六二的刘金龙。尽管刘用尽心思，不仅用糖衣炮弹物质和精神两方面攻破了吴的父母堡垒，也用毅然跳楼和编织漂亮的毛衣攻破了内部堡垒终于抱得美人归。婚后，刘承包家务，做得一手好饭菜，家里卫生一尘不染，为家计到处揽活，然而吴小玉还是出轨，并因离婚不成而与奸夫设计谋害丈夫。最毒不过妇人心，然而刘依然爱她，因在乎她而追赶摩托车出车祸死去。直到看到丈夫为自己制作的墓碑上写着夫妻的名字，小玉才认识到他对自己的好，从此沉浸在失而不得的痛苦中，令人感慨不已。
真正的爱情一定是双方的悦纳，迟美丽与毛式生的爱情婚姻还算较为美满。尽管一开始迟美丽是一个自恃美丽，把子宫糟蹋得像名声一样烂的女子，浑身充满了缺点，谁也不敢娶这样很烂很烂的烂货的女人。但毛一旦爱了就义无反顾，而迟也珍惜这份感情，婚后必须要等着他吃饭才香。在毛不幸去世时，为他披麻戴孝，表明自己生是丈夫的人死是丈夫的鬼，不想也不能再嫁了。涂小丫在经历变故后终醒悟，认识到只有狱中的孙泽普对她真心，从而真心等待，终得幸福。
美女的命运当然与时代密不可分。五朵厂花的命运与改革开放以来时代经济发展相关，经历过贫困的国人摩拳擦掌、趋之若鹜地向富裕狂奔，财富的作用越来越彰显。在追求金钱的路上，多少人走了岔路啊！现在依然在走着。
女人啊，你的名字是弱者。女人的命运就要依托于男人吗？美丽的女人当然要依托一个有一定钱权的人吗？多少美人傍了大款高官，甚至做了小三。
然而也依然有独立的女性。马伊琍说，把婚姻当成人生的全部，是女人最大的失败。婚姻并不是女人的意义，保持自身的独立，才是一个女人一辈子真正要去实现的意义。艾兰花在两个丈夫死后，毅然用自己的力量谋生，与丈夫前妻相携互助。杜兰朵在丈夫入狱、出狱后中风，自己是结婚的寡妇时依然努力抚养有先天心脏病智障的儿子，并且从喜爱阅读中成长为“永恒的女性，领导我们走”的光明圣母，解救了对女人和婚姻有心理和生理双重障碍的书呆。李嘉欣说，人生有伴侣当然好；有人对你好，当然好；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当然要有自己的底气。所以女人不一定要让自己成为强者，但一定不要让自己成为弱者，必须让自己成为一个独立者，一个充实者。婚姻只是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当自己的世界越大时，它的占比就越小。
泰戈尔言：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
《五朵厂花》为我们展现的美女爱情发生在那个时代，很有代表性，也未必不会继续发生。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痛苦，若能及早醒悟，报之以歌，人生也还是清明的。
天空没有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 03 花开花落 陈小玲
几乎是手不释卷的看完《五朵厂花》。
看完之后，内心可谓五味杂陈，莫衷一是。五朵厂花红颜之美丽，是造物主的恩赐，吸引无数异性和同性的眼球，这是人性的必然。而她们在时代变革的洪流中，零落成泥，又令人不禁扼腕叹息，心生爱怜。所幸，作者以一种悲悯的情怀，在五个故事的结尾，还原了人性中的坚忍和善意，在零落的背后，透露出人性的温暖。这些颇像余华的《活着》，有种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 、无聊和平庸”。
下面我从两方面说说自己的读后感。
一是：美丽是生活中绽放的花朵，一半盛开，一半凋零。 《五朵厂花》的整体叙事节奏很灵动，仿佛音符般的跳跃。开头就从一句“阳光明媚，空气甜美，天气好得像童话”过渡到乱糟的相亲，我们的女主人公艾兰花美得就像童话里的公主，却不得不接受生活中有如灰姑娘的粗糙和鄙陋。
毋庸置疑，美丽就是一种实力，就是一种资本，但是有时也是一种束缚。因为美丽，艾兰花离开穷乡僻壤来到城市成为一名产业工人，实现身份的转换；因为美丽，吴小玉被丈夫神一般的呵护与供奉，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以红杏出墙胡作非为；因为美丽，杜兰朵被丈夫种种设限，不允许跟别的异性搭讪交流解除；因为美丽，涂小丫用身体作为筹码：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因为美丽，迟美丽放纵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不良女性，避之唯恐不及。因为美丽，引发作者对五朵厂花的纪实般的描述，展现了男性视觉中的女性形象。美丽的价值，或许正如作者所说：“《五朵厂花》不可能流芳千古，但是她的生命或许会长于我的生命。”
原本以为，美丽的容颜会有美丽的人生。可是生活并不会因为你美丽你辛苦就慈悲地宽待你，在水泥厂破产的下岗洪流中，美丽的厂花们生活都拐了一个弯，步入辛苦的谋生生活。艾兰花擦皮鞋蹬三轮车、迟美丽疾患遍身、吴小玉孤独寡居心灰意冷、杜兰朵走街串巷贩卖零食、涂小丫生活回归原位……想到雨果《悲惨世界》中的一句话：“人， 有了物质才能生存；人，有了理想才谈得上生活”，作者从这个被忽视的社会视域入手，透过她们卑微的生存现实，呈现出一个世情冷暖、喜乐悲欢的大世界。
二是：爱恨情仇是生活的旋律，但自强自立才是生活的主旋律。
作者用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对比，剖开不完美生活的面纱。在《大力女神艾兰花》里，作者是这样描写的：艾兰花没有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却有异军突起之乳和肥硕结实之臀。令人神魂颠倒的是，她的眉心长着一颗鲜艳欲滴的美人痣。没有这颗痣，艾兰花是一个通俗的女人；有了这颗痣，艾兰花是一个脱俗的美人 。 而她的丈夫，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却是这样的一副形象：见到的图文宝身高不到一米六，脑袋好像一枚炸弹，随时都要爆炸，瘦小粗糙的瓜子脸，颧骨高耸，两瑕深陷，一双尖耳朵，一只蒜头鼻和一张血盆大口，一口槽牙又黑又黄，两颗大门牙露天，唯一出彩的是那双眼睛，虽然不大，却炯炯有神，眼珠好似燃烧的烟头，灼灼逼人。
美丽与猥琐形成鲜明的对比，再加上生活习惯的严重不融合，让女主人公用一生的时间去稀释。
在《悲情仙子吴小玉》章节，相关差距也同出一辙，吴小玉灿若桃花，而她的追求者却五短三粗，虽然最后抱得美人归，却为不和谐的婚姻生活埋下伏笔。旁观者都同情他们之间的不对等，却是女主人公每天要面对的满腹烦心。精神的压抑由此可见。
当然，毛世生对迟美丽坚贞不移的爱恋，让旁人心生艳羡。书呆子对杜兰朵的持之以恒的守候，孙泽普对涂小丫的矢志不渝，发出人性的微光，人生就在此消彼长的磨难和小小温情中缓缓行进。
王小波说：“人活在世上，快乐和痛苦本就分不清。所以我只求它货真价实”。命运的实质，是这般无以撼动。
五朵厂花所处的时代，所在的水泥厂，是一个小小的缩影。如果处在当下新时代，如果她们能多读书，一定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当我在压抑中读完这本小说时，这种情绪沉浸已然让我有些许的慨叹。很多像厂花这般活着的人，仿佛人生的宿命，可是从苦难磨砺出的精神韧性，让她们迸发出令人肃然起敬的原始的生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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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6 1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