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梁阿鼠追忆过去 上官均晓以厉害

雪原

       林灵素走了之后，梁阿鼠急得在自己居住的房间里来回度步，可西夏宰相梁乙埋却乐不思蜀地在妓院里逍遥快活，他虽说急想面见宋使上官均，但又畏缩恐惧，忌惮顾虑，不敢擅自做主，随意离开驿馆。约莫过了好几个时辰，儿子梁乙埋才被“燕春楼”里的龟公们如同死人一般地抬进了驿馆的住房里。　　兵法有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男女房事亦相同道理。梁乙埋玩死了“燕春楼”里的头牌妓女雪莲姑娘，可他自己也累得半死不活、精疲力尽。鸨母先是竖耳细听，确认房内毫无动静，这才大胆地走进雪莲姑娘的房间去探个究竟，见床上的男女裸着身体层叠一起，鸨母便深深地感叹，惶恐地颤语：“大人玩得是否兴致？倘若您对雪莲姑娘情有独钟，明日便要早来登记。”
　　不管鸨母怎么说，西夏男人就是不答。吓得鸨母大喊不好，急忙叫来龟公处理。
　　见雪莲姑娘香消玉碎，西夏男人奄奄一息，鸨母急忙让楼里的龟公抬着乙埋离开了青楼。
　　眼瞅儿子昏睡不醒，梁阿鼠生怕耽误面见宋使的宝贵时间，基此，他放弃等待，迅即出门。
　　梁阿鼠的心里十分明了，上官均之父，定是当年初调安徽池州铜陵县尉时，判了自己死刑的上官凝，他一边朝着宋使居住的驿馆匆匆行走，一边追忆着难忘的过去。
　　跟仁宗皇帝一起来到铜陵县城明查暗访的韩琦宰相，得知犯法之人不仅识文断字，而且善研兵书，善练武功，便有意要帮管家刘东。
　　刘东被判了死刑之后，韩琦急忙将刘东的情况告诉了皇帝仁宗，希望刘东能以功抵过，为朝廷日后西征建功立业。
　　仁宗和韩琦一样，皆是惜才之人，他二话不说，随即让宰相出面，令县尉刀下留人。
　　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管家刘东，不久易名阿鼠，他怀揣着韩琦宰相的介绍信来到了陕西兵营报到，之后的刘阿鼠，凭借自己出色的表现和非凡的本事，很快就被陕西兵马统领擢为九品军营尉官。
　　夏国公李元昊称帝，公然对抗大宋，宰相韩琦毛遂自荐，带领宋军西征夏朝，陕西兵营位处战争前沿，宋军同仇敌忾、势如破竹，就在刘阿鼠带兵冲进夏州王庭镇时，因手下军官痴迷李元昊被弃妃子咩迷氏的绝佳美色，惨遭尉官砍杀，然而刘阿鼠好色的毛病再犯，他杀死了手下的军官后，脱离宋军，带着西夏美女，逃进了荒无人烟的石嘴山。
　　见钱眼开、财迷心窍，势必导致利令智昏、忘恩负义，为在铜陵县城出人头地，得知堂兄刘贵没有生育，刘东便辞去私塾先生之职，用银子贿赂隐医假药敷衍刘贵，还与堂兄的二太太何秋萍在刘府的阁楼尤红殢翠、痴云腻雨，并且杀死了前来阁楼捉奸的刘贵大太太游氏，还把祸事转嫁给了对自己一往情深的何秋萍。
　　刘东的所作所为，对不起堂兄刘贵，对不起情人何秋萍，更对不起给过自己二次生命的皇帝仁宗和宰相韩琦，西夏不是我刘某人的久留之地，虽说那里有儿有女，荣耀无比，但女儿是个杀人恶魔，儿子是个浪荡公子，只要是威胁到他（她）们的利益。阿鼠定然死无葬身之地。铜陵的儿子刘彦文已是为举人，安家立业，他虽唤堂兄为父，却是阿鼠骨肉，阿鼠根在大宋，基在铜陵……
　　“梁大姥爷怎么了？为何来到宋使寄居的大门口，不是走进，而是前行？难道您老临时变卦，不想面见我家老爷上官均？”林灵素的问询，打断了阿鼠的追思、回忆。
　　林灵素随即将惴惴不安、忧心忡忡的梁阿鼠领到了宋使上官均的面前。
　　见到上官均，梁阿鼠“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他口口致歉，声声赔礼，说是愿用自己剩余的生命，为大宋朝廷尽心竭力，以实际行动立功赎罪。
　　且说，上官凝临死前，曾将记录自己对疑案、要案的侦破经验和审理体会的绿皮本子，送给了一心想大当大宋刑法官的义子窦莘，可就在义兄护送父亲灵柩回乡之时，窦莘又将义父送他的绿皮本子转交给了义兄上官均。而铜陵一案便是绿皮本子里所记载的疑案、要案之一。
　　“快快请起！你、我能够如期见面，本身说明管家刘东善心犹存、良心未泯。”宋使上官均连忙扶起了跪地的梁阿鼠。
　　“大人又是怎么知道我阿鼠的原名叫刘东？难道您的父亲就当年善断疑案的铜陵县尉上官凝？”梁阿鼠心知肚明却明知故问。
　　“刘管家说的一点没错，父亲当年的判决无可非议，大快人心，只是仁宗皇帝和韩琦宰相爱惜人才，他们不想文武兼备的刘管家，因故意杀人，死在铜陵衙役的大刀下，而应让刘东发挥专长，为朝廷西征贡献力量。可管家倒好，竟为一西夏美女，脱离大宋军队……”
　　“大人别说了！一切的一切皆是草民之错，刘东的所作所为，对不起大宋朝廷，对不起仁宗皇帝和韩琦宰相，更对不起刘贵和秋萍......”梁阿鼠再次跪地，他哭天抹泪、懊悔不已。
　　“起来吧！只要是刘管家真心赎罪，明日已时便可随西夏宰相梁乙埋一同上殿觐见辽皇耶律洪基，在辽帝和辽臣的面前，公然暴出梁氏姐弟的真正身份，让梁乙埋无心滞留辽廷，速速返夏，致使夏、辽联盟合力伐宋的阴谋彻底破产。”
　　“豁出去了，为了大宋朝廷，为了给自己赎罪，即使是让阿鼠人头落地、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上官均近前拍了拍阿鼠的肩膀，尔后微微笑言：“宽心吧，在觐见辽道宗之后，刘管家便可随在本官身边，安全护卫道士负责。”
　　当阿鼠从宋使寓居的的地方返回夏使栖身的驿馆时，儿子乙埋还没醒来。
　　皇太叔耶律重乙在夏使居住的驿馆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刚想打道回府，却看见有个西夏打扮的老头走进了驿馆，于是，连忙询问身旁的枢密副使耶律乙辛：“此人定是乙埋的管家，去问问他，西夏的使臣究竟出了啥事端？”
　　“怎么？驿馆的老板没有告诉副使大人？”阿鼠反问耶律乙辛。
　　“说是说了，可谁信呀？‘燕春楼’的妓女哪有如此大的本事？竟将如狼似虎般的西夏宰相搞成了这样？”耶律乙辛摇头叹息，此类说法闻所未闻、难以置信。
　　“既然管家回来了，本帅就不再等夏使醒来，明日辽皇已时要在宫殿面见宋、夏使臣，希望乙埋宰相，将辽、夏联盟对契丹的好处给予充分说明，使辽皇心有所动，答应结盟，对付宋廷。当然，本帅也会克尽全力，促成两国联盟的早日达成。”
　　当耶律重乙和耶律乙辛就要离开西夏使臣居住的驿馆时，驿馆的大门口却挤满了“燕春楼”里的妓女、龟公以及同情雪莲姑娘遭遇的上京百姓。
　　鸨母本想息事宁人，偷偷安葬头牌雪莲，可是“燕春楼”的姐妹和龟公们坚决不干，立言要跟西夏宰相讨个说法，若是鸨母坚决反对，众人便一起离开,誓死不回，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之下，鸨母只好关门歇业，并答应妓女和龟公们的请求，将雪莲的尸体抬到了西夏使臣寓居的驿馆。